新沙沙故事会官网首页     《前路何方》第四季自由有多远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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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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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国是典型的慈父国家,方方面面都是慈父的人,滴水不漏几乎占完了所有地盘。除了军方是唯一例外。这也是这类国家的常态,上升通道全部被堵死,只有可能玩命的军队还有点空间留给底层民众,为了保持一定战斗力,上层不得不让军队内部维持有限范围的新陈代谢。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技术手段可以玩,洪国慈父的主要办法是卡钱。但和你们想的“不给钱”不是一回事,他娃是故意把军队规模整很大,明显远超军费能供养的地步,让绝大部分军费都被迫花在吃饭穿衣上(美其名曰军事水平不能脱离国家经济水平),同时又通过 DNA 或者亲信控制军队中的关键部门,非关键的大多数那就只能整日疲于奔命才能勉强保证军队运转 …… 这种玩法颇得中土帝王术真传,虽然确实能保持高压控制的同时又勉强维持军队内部新陈代谢,不可能有山头做大,但也有副作用:关于钱的事你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军方高层私自搞了很多生意,主要目的不是自己捞,是真为了吃饭,真到了只要买新武器装备就得全军饿肚子的地步。当然,高层肯定也顺便落袋不少。一年前慈父以此为借口,宣布军方和老布的这块合资生意腐败太多,影响太坏,以后只能由国家专营。军方高层不愿和慈父硬顶,想维持一种桌面下的默契状态,当然也不愿意开罪老布(他们知道老布身后是天朝,甚至知道老布拿出来的资金和天朝保卫系统“输送”有关),于是打算以躺平的姿态慢慢退出合作,两方都不得罪,反正其他生意还有,又不是只这一个捞钱门路 …… 结果他妈好巧不巧,老布不久就出事了。这下军方的头有点大,因为不知道慈父对这块资产的意思,军方自己又不想主动提出来,有点起打猫心肠,每天都在源源不断的印钞呢,反正你问我说有,没问我不吭气,就那意思你懂。

军方不愿明显得罪天朝还有个重要原因:能起决定作用的军方大佬有财产和家属在香港,他不想在场面上搞得太难看,想悄无声息的把这事化掉。

那不正好是我们的专业,黑手套干的就是擦屁股破事。于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反复掰扯后,基本谈定了分配比例。一开始因为保卫系统没能力让朝外系统出面背书,洪国军方担心风险,所以提出要求的比例很高,保卫系统完全无法接受。我汇报老童,还有另外种办法,走地下,因为不公开所以不存在洪国军方担心的风险,这样就可以把对方要的比例压下来,不过这样玩有成本,我明确说肯定会比最终谈成的比例少相当一块。不出所料保卫系统很快答应可行,毕竟他们要的只是填窟窿,其他的麻烦越少越好。

少的那一块是我帮Lindsay拿的,公平合理,也不违规。现在可不是西环线,我们工作性质是私兵,没血谁愿意帮你舔刀口?

以上是洪国这次任务的大概由头和来龙去脉,真实情况要复杂的多,写出来的已经尽量简化了,很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这次任务是我碰到过最错综复杂的一次,各方头绪几天几夜都理不完,整个前期我和小马在洪国呆了至少半年,才完成到勉强谈成初步意向的进度。另外有很多东西也不可说,大家懂。下面我们聊聊后期一些可说的。

 

在16年圣诞前,那个华侨地主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说有人想见我们。紧跟着就收到香港陌生来电,说了一堆云里雾里。我挂了电话后才反应过来,老布和保卫系统的关系,人家洪国军方也有,是国内另一系统的(就叫 A 系统吧),现在直接找上门来了,不允许我们直接做洪国军方的工作,还让我们明天去洪首都某顶级酒店见他们的人。

晚上我和老童在微信上聊了半天,老童意思去看看也行,这个 A 系统不太可能和洪军方有官面交道,多半是不上台面的。

第二天我和小马去了那家酒店,对方是个女的,但跟我想象的大相径庭。咋说呢,华侨地主口里的说法这女人以前陪过居委以上级别的大佬,后来才来港澳一带转悠,现在代表 A 系统在李国常驻。我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子,哑然失笑。老子再怎么“基层干部子弟”,还是见过不少云端人物的,那种女人普遍姿色一般,身材也仅仅够用,但是皮肤都很好,性格上特别有眼力见,特别会来事,看着虽然很普通,一开口说话给男人的感觉却非常“受用” …… 怎么可能是面前的这个侧瘫在沙发上一脸冰冷玩手机的年轻女孩子?

===(此处有 400 余字删节) ===

我要求和她上级说话。女孩子面无表情,不配合,那意思她只是来传话的,一切后果你们自己承担。我脑子一转突然明白了,拉上小马起身开路。

老童晚上在微信上告诉我“类孙子外号叫汤圆,长的白白胖胖的,喜欢玩阴的,他想先激怒你,才好抓我们短手”
我笑笑“这狗日应该是在两头蒙,两头至少加了一倍的水!”
老童想了想“ …… 你意思他见过老布?”
我不置可否“他们明显有问题,洪军方不愿意挑明,不就是暗示我们按谈定的方案会伤到有些人利益吗?”

最后老童大体认可我判断,但提了个要求:要回香港去拿到实锤证据才能继续推进下去,光靠捕风捉影是扳不倒 A 系统的,至于保卫系统就别指望他们帮忙了,那帮孙子算的比他妈谁都精。

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太紧,我没办法只能和小马立即回了香港。但接下来在香港就只能跟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撞,因为我们不是“特殊系统”的人,没有基本网络支持,也只能乱撞了 …… 当然,这样搞很容易整出事。

===(此处有 1000 余字删节) ===

过了半分钟,门突然打开,进来个戴眼镜的人,气质儒雅,应该是他们负责的。来人坐下后隔着会议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开口说“回去告诉老童,你们踩过界了”我心头斟酌了一下,轻轻点头,然后起身准备走人。刚开始那个分头还想拦我,眼镜哥挥挥手“让他走!”

没想到我刚走两步,眼镜哥又突然在背后冒一句“对了,听说老虎失踪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的?”我一愣,马上转身盯着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下,一下明白过来,老胡说的就是他们?

老子死死盯着眼睛哥,冷笑“失踪?”又转头去一个一个看屋子里的人。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看着我。空气寂静了十秒钟,仍然没人开口。

我终于控制不住,顺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朝眼镜哥掷了过去。他娃反应快,躲开了。我立即被周围的人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老子嘴里大骂“老胡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帮狗日的,你们他妈的不是人!”

半小时后,我被带出去扔到了大街上。平静下来后,我一路恨恨的走到转角一家茶餐厅坐下吃面。刚吃两分钟,刚才那个分头突然跟进来坐我对面,面无表情问“老胡死的时候你真在场?”我没说话,当没听见。分头顿了好一下,突然轻声说“他曾经是我师父,带过我 ....... ”我筷子都没停,嘴里包着面条说“关我屁事”。他有点尴尬,又默坐了一会儿,叹口气,伸手出来。我还是和他握了握。他没再说话,起身走了。

===(此处有 5000 余字删节) ===

正常手段是搞不过汤圆哥的, A系统和保卫系统一样,属于特殊单位,手里有资源。汤圆本来就有干这些事的正当理由,更何况还是公事。

我没告诉老童,可能你们大多数读者也没有想到,之前一周我通过那个分头,老胡徒弟,的关系和眼镜哥谈成了私下协议,老胡在南美给我的那把崭新手枪也还给了他们(这玩意儿其实有相当重要性,看你怎么发挥了,懂),通过他们拿到了汤圆哥那伙人的短手 …… 香港是眼镜哥的地盘,他们只要愿意帮我们,搞垮汤圆几乎是手拿把掐。

上位的男人都是通过手段上去的,其他因素都是屁。成人世界就这样。我能刀口舔血混到现在, 靠的就这个,不然早他妈玩没了。

===(此处有 300 余字删节) ===

Lindsay 走之前送了我某某某手某号仔原始股票。两人分手,她从李国去了伦敦,以后估计会长居欧洲,很少回香港了。

 

16年上海那边,东东考大学,成绩一般。老王提过几次,最好考个金融类的,王家在Z行仍然还有点关系,大学毕业弄进去做个一般干部问题不大,至少一辈子有个铁饭碗吧。但方雅不愿意,那不是给人看笑话吗,有手有脚的自己去闯,不能被人看不起。老王看方雅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东东因为从小跟着方雅学英语,所以英语很溜。但考上外是别想了,整体成绩实在太一般,最后只好报了个上海体院。甚至连体院的体育英语专业都上不了,只能报了个收分几乎是最低的豆芽专业(再低就是体考生了)。

Sally老师有自己的打算。东东英语好,而且喜欢和人打交道,坐不住,以后工作最好的其实是做涉外服务行业,上体院只是混个文凭而已,什么专业其实都无所谓,关键是自己把英语练好才是重头;另外体院这种地方没那么多学霸风气,东东这种偏科生更容易找自信,也更容易在体院学生比较open的群体环境下把和人打交道的能力早早练出来。

方雅在微信上问我有什么意见,我只提了一句“认为进Z行是给人看笑话,那做服务行业不是更差吗?进银行好歹金融男啊”
她回“你懂什么,刚工作都是从底层做起,服务行业又怎么了,只是起步垫脚砖而已。重点是涉外,天朝这现实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叹口气“你什么都算好了,还问我干嘛”
她隔了好一儿会才回过来“不是想当姑父吗,孩子的事知会一声而已”
我笑“算答应我吗?”
她发一个白眼表情“做梦!”

16年底我还回过上海一次。方雅有事没来,先和三个孩子吃了饭。莎莎给我映像挺好,虽然不漂亮,其实是不会打扮,几年后 二十出头真打扮一下,至少是80分美女,坐那很娴静,气质和方雅很像(我回香港后不经意在微信上说起对莎莎的观感,Sally老师立即酸溜溜,这人是个醋坛子,任何女人她都会吃醋,禁闭一周,我该)。琪琪长得很漂亮,给人感觉外向摩登时尚,毕竟已经出社会一年多,但很有一股那种小生意人市井精明气。刚开始就一直打量我,后来吃了一会儿两个女生交头接耳,嗤嗤笑。琪琪说背哥你好爽气,东东学着用四川话接上“袍哥人家!”老子立即拿筷子敲东东脑袋“别他妈瞎说,不是什么好话!”琪琪对我笑“真有那味儿了”。

前面提过很多次Sally老师要玩起来,没人玩得过她。现在和她关系已经不是普通情人了,偶尔她想撩两句玩,电话里语气幽咽的说什么“在我雪白的肉体上发泄你肮脏的兽欲”经常把老子整的喷血。但别以为是很会吸引男人,她只是恶趣味逗你玩玩而已 …… 女神其实各种隐藏版的毛病怪癖非常多,公正点讲真不能算一个好相处的人。和我纠缠这么多年都坚持不在家里,时间再晚都去开房,说白了就是不想两人挨太近柴米油盐,怕影响到她在我心里的形象。我其实无球所谓了,谁没个毛病啊,她这种女神心思的人好相处反而才不正常,很多东西都是装出来的,女神的另一面必然是装神。

当然,以前很多男人就是这样打的退堂鼓。现在我也面临这个现实问题了,如果真回国娶她然后生活在一起,这对自己是个不小的考验。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17年开春,新的任务,棉国。天朝在这里有个很重要的港口,为了拿下这玩意儿输送了大量利益。不是钱,是棉国国内的政治利益。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吹牛逼的,各位听个闲,别上头当真,“天朝不干涉他国内政,不拉一派打一派,不搞歪门邪道是一以贯之的”

===(此处有 1000 余字删节) ===

我思前想后,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小时还是决定给方雅打个电话,欲言又止的说“这么多年,后悔过认识我吗?”
她很奇怪“怎么了?”
“我 ...... 只是有点 ..... 想跟你讲,小雅,我从没后悔过”
没想到她回“白给你玩这么久,还想干嘛?还好意思后悔?”
我只好强作欢颜“玩?我对你是真感情好不好”
“屁,不就是馋我身子吗,有本事下次回来能忍住别碰我”她边说边嘻嘻笑“我就信你!”
电话这头自己却只有万般苦涩,强打精神想跟她撩两下,但实在是没心情,憋了半天只好冒一句“我忍不住”。

===(此处有 6000 余字删节) ===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小马摇醒,他压着声音说“D哥,快!”我坐起身来一看,大巴前面的电视在放新闻, 苏夫人宣布老P昨天发表的声明非法,政府不会向叛乱组织低头,首都从今晚开始宵禁,封锁进入东部山区的所有道路 …… 我和小马愣了好久的神才反应过来,我操被卖了?

车在天黑前到了蓝塘。我们一刻不敢耽误,找到之前那个线人买了两张通行证,又连夜包车到边境,早上一开关立即和卖水果的农民挤在一起进了T国。好险!差点玩脱。

两天后在 T 国首都给老童电话,他坦言不是故意如此。其实第一次在蓝塘交接的时候,他副手就已经知道国内没安排我们从棉国首都走,但毕竟身份不同,副手不能告诉我们细节(上面也没明说为啥)。我把免提按开,一字一句的说,出事老子一定会拉垫背的!老童没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我一下明白过来,上次南美出事已经被视为不安全分子了,多半有人想我们死。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十年了,我也该回国了吧”

===(此处有 500 余字删节) ===

17年暮春,小马和我在澳门告别。我一直问他,真的想好了吗,老童这边不是经济线,每次出任务都可能会送命!小马很无奈“我想早点回国,我爸已经60了,浑身都是病,我怕赶不上”只能深深叹气,和他拥抱话别。

然后回香港处理后续杂事,和Grace约了吃饭。她已经升成manager,还谈了男朋友,一起按揭了房子,马上谈婚论嫁。西环线八年,不亏。当初答应她的会让她换一种生活,算勉强办到了吧。

事情完后我一个人去看了澄澄。把骨灰盒取出来在门外台阶上一起呆到了太阳落山 …… 本来约了姨婆一起来,后来怕见面尴尬,我说算了,给姨婆账户打了五万,费心了。

离开柴湾时我三步一回头,以后就不那么方便来了,小乖乖缺什么就给我捎话,在内地照样能收到,我第二天就送过来 ...... 你有一位爸爸,在人间永远爱你。

===(此处有1000 余字删节) ===

 

走前两天收到老童从李国打来电话,他父母过寿,让我从香港走的时候买燕窝糕,然后帮他送到北京父母家。那玩意儿我知道,香港特产,其实不好吃,口味很一般,吃个新鲜而已(现做的,隔夜就不行了)。于是专门赶到附近的垃圾酒店住了一晚,早起,10点过买到,12点到机场,1点过上飞机,4点过到北京。晚饭时跟斗扑爬的终于到了南沙沟,三层小楼,最高级别的单位宿舍。他父母很客气,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在,可能是老童的侄儿侄女,幸好在燕窝糕排队时顺便还买了旁边一家的糕点,动物图案的饼干曲奇一类,小孩子很喜欢。家里装修家具都很旧了,但那开间,呵呵,我估计新闻里经常放的春节前上门看望老领导的固定戏码就是在这种客厅拍的,普通人家的客厅那他妈能站下那么多人,还记者摄像一堆。

出来后又去了老童自己家。他在单位宿舍区分的有房子,因为人常年不在北京,就给他一个独居的姨妈住。这姨妈在老童小时候带过他,感情很深。姨妈本身也是那单位退休的,老童从颐和园毕业后进单位,就是她给操办的。具体不说了,京城那个阶层子弟固有套路。不过去那宿舍区的时候因为老童没给我讲清楚,我又自持在北京呆过,地头熟,看离的很近,就扫了个共享单车导航过去。结果到了大门口我一看才傻了眼,他妈武景站岗的单位正门。已经北京的晚上九点过,起风了,附近除了偶尔过辆车,连鬼都没个。只好问站岗的武景小哥宿舍区在哪,人家看我骑共享单车来的,喊先去登记身份证,登记你妈逼啊……旋了一会儿,终于碰到个溜狗的大爷,一问“走反了,宿舍区在背后,靠 XX 部那边儿”。只好又上车,吭哧吭哧蹬过去。最后终于摸进小区,上楼找到了老童的房子。他姨妈很面善,和他父母一样,也是客气的不行。我放下东西简单坐了五分钟就走了,一口一个“阿姨您休息,阿姨您保重身体……”我心里很清楚老童让我干这事的意思,他很想留我,想长期保持两人关系,所以让我顺路带东西来北京,连他的至亲都让我接触了,说白了就是表示已经完全把我当自己人。

但我可不想留,心早已飞到上海。Sally老师等我十年,只想要一份常相伴的小日子,作为男人我必须给她,其他的没什么不能放弃的。

临时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在微信上给老童留言,搞定,这些年多谢关照,祝以后步步高升。他娃一会儿就回过来,意味深长的说,我有预感,我们还会见面,信不信?我回,他妈乌鸦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了。老童嘿嘿干笑,恐怕由不得你噢,你现在回内地,能干什么?现在国内年轻人玩的那些东西你懂?这个年龄还能回去找工作,哄鬼啊。我无言以对,想了想说,妈逼大不了开滴滴,不信还能饿死!老童笑笑,开滴滴,情儿还能跟你?我没好气说,关你屁事,以后别他妈来烦我,老子想过安生日子。

故意拖到临睡前才告诉Sally老师我回国了。直接电话“小雅,我很想你”
方雅轻轻笑了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第一次听到说这种话”
我深吸一口气“明天就到上海!”
她没懂,问“呆几天?”
我慢慢说“自由了,终于可以回来了……现在刚办完一切,在北京小旅馆里,明天上高铁,下午就到”
她很惊讶,怔了几秒钟后有点语无伦次“那 …… 家里还没收拾呢,怎么住啊 …… 你睡哪啊?”
我有点毛“睡哪?不躺一块儿,难道让老子睡沙发?”
方雅有点急了“东东怎么想啊?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睡的,你让孩子突然看见我们睡一张床,这 …… 这怎么开口说啊?”
他妈毛病,我没好气“明天不用请假来接,我下了火车自己去学校找东东拿钥匙,顺便给他商量下他有姑父了”

方雅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小声抱怨“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 …… ”我一下明白过来,她多年单身,这突然就开始要和一个男人同住,心理上可能有点冲击,于是笑笑,还准备啥又不是刚认识。

第二天到上海后打车去体院,吃完饭后我准备了下措辞,边走边问东东“这个 …… 你知道背哥和姑妈是什么关系吗?”
没想到他满不在乎“知道啊,你是她男朋友”
我有点诧异,一直以为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最多看出点端倪而已)。东东看我张口结舌怔住,笑笑“行了吧大哥,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搞地下情?不光我知道,连琪琪都知道”
老子这下真惊了“思琪?我只见过她一次啊 …… ”
东东不以为然“见你只一次,但琪琪从小就认识姑妈啊。她说见过姑妈提起你,眼睛里都放光,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我楞了好一下,自嘲的笑笑“老子还一直以为自己是隐形存在的呢。我跟你姑妈大学毕业前就很熟,这么多年,她的同学朋友除了赵阿姨和张阿姨,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叹口气,点上跟烟,默然抽了两口“背哥不争气,这二十年什么名堂也没混出来,你姑妈肯定从来都没向人提起过有我这么号人 …… ”
东东不置可否“也没那么夸张吧,前几年我听她给王爷爷讲过有男朋友,感觉说的就是你”
这时走过运动场,我停下靠在栏杆上说“你确定?”
东东转头看着我“怎么还要确定,难道拿你当备胎?”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把烟头扔了,小声说“我这种人,能当备胎都不错了,常年没在,还他妈想怎样”

过了两分钟,我呼口气调整下表情,转头说“不过现在不一样,我回来了 …… 今后你有姑父了”
东东哈哈笑“大哥,你程序还没走完吧?”
我也笑“分分钟的事儿”
他想了想“好啊,那我这周末正好不回家,免得当灯泡 …… 背哥,你不请我吃饭?”
老子敲他娃额头一下“小兔崽子”然后微信转1K,吃饭!

傍晚接到方雅,在附近星巴克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沿着大街慢慢走回小区。两人兴致都很高,她嘴巴就没停过。我搂着她在夜色下走过一棵又一颗行道树,一度很感概,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20年了,两人都40出头 ……

我后来小声问“你说要是当年在国贸的时候,咱俩就把床单滚了,他妈现在孩子都上中学了吧,哪还有后来这么多事儿”说出口就后悔了,不该在她面前提孩子。
方雅倒是没在乎,接上说“谁让你在卫生间对镜子发呆啊 ...... 在想你那冰山吧”
我笑笑“呵呵,我是在犹豫养不起你,记得那时候你工资就比我高,一根纱巾五千块 …… ”
她转头白老子一眼“我还毛病多呢,要没想好趁早啊!”
我继续笑,没说什么,拉着她朝前慢慢走了。

快到小区时, Sally 老师不出所料又瘫痪了。我转头看看四周,没共享单车。离小区最多大几百米,打车太夸张,最后只好背着她走。上海的暮春气温不低,我好不容易挪到小区门口,通身大汗。她在背上把头卡我脖子窝里,轻声说“在国外这些年就从来没照顾过自己吧,以后得好好把身体养养。我感觉你除了身架子还在,身体底子其实都不行了”
我一个激灵“谁说不行了?”想想,坏笑“呆会儿让你哭,今晚上别想睡觉!”
方雅也笑“省省吧,去年就满四十的人啦”
我操,这必须得让你哭,直接一鼓作气又把她从小区门口背到了单元电梯里。

晚上奋战一夜,东东不在,终于在家里放开了。客厅厨房卫生间,你懂,久违的酣畅淋漓 …… 两个人瘫在卧室地毯上再也没力气时,天色已经开始发白。连去洗澡都没劲了,直接就在地毯上抱着睡着了。

一直睡到中午,被电话吵醒,晓彤的。原来昨晚上莎莎回家拿衣服,说周末要去朋友聚会,晓彤随便问了两句,莎莎才说出东东好像很喜欢琪琪,几乎每天都要在微信上聊。莎莎给她妈说,就是舔。方雅一听这个就不淡定了,立即在微信上给东东大段语音留言,说来说去就两字:不准!

我问她“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不是更好,你这太粗暴了”
方雅拿背对着我,划手机玩,小声说“你知道什么呀,男孩子十九岁跟高中生没区别,女孩子十九岁那心智都赶上出社会的人了,东东只有被人玩的份儿”
我笑笑“玩就玩吧,反正男孩不吃亏”
她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过来看着我“对了,我有点话想问你”
我睡眼惺忪“怎么了?”
“你快当姑父了,我想 …… 我还是想弄清楚,你是不是真不在意我嫁过人,流过孩子?”
“怎么突然问这个,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想的,男的再怎么折腾都不吃亏,只有女的才吃亏,不完整了 …… ”
我苦笑“都四十一的人了,难道还他妈黄花闺女儿?你在想些什么啊 !”
她转身过去,又沉默了。

过了很久,我快回笼觉睡着了,她才开口轻轻说“你如果想找黄花闺女,我配不上,也不想耽搁你,只要说一声你随时都可以走”
老子一个激灵,醒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越到最后关头越紧张?都他妈开始犯傻了 …… 我对着天花板叹口气“这都哪跟哪啊,我要真嫌你嫁过人,还会纠缠这么久?就算像年轻人说的舔狗,有像老子一样舔十年的吗?还他妈黄花闺女,舔十年也舔成大妈了吧”
方雅哭笑不得,小声嘀咕“胡说八道什么啊,就你那脾气,还好意思说舔?”
我没好气“怎么不能叫舔了,我回来的时候给香港的熟人告别,还大言不惭说我有女人在上海,结果是不是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到现在都没答应过我,还不叫舔,老子都感觉舔出新高度了,十年!”
她有点不好意思“马上成你老婆了,还耿耿于怀那句答应 …… 还说我醋劲大,能有你气性大?”
“这关气性什么事,你确实到现在都没答应过我啊”我想想又补一句“换你你能舒服?”

方雅看我有点真生气了,扭捏了一会儿小声说“你连追都没追过,我怎么答应啊?”
老子当时也是刚睡醒有点迷糊,稍稍上头了,想想出生入死捡条命回来,他妈就打算过个安生小日子都让人不舒坦,于是气呼呼的说“我也从来没追过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追不来人!”
她一下起身坐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在西安 …… ”顿了下,“在北京的时候就是我主动,连一起吃饭都要我开口,还真是大爷当惯了,连谈恋爱都要女的伺候,我从来都是被人追,干什么都是别人求着我,对你是独一份,还要怎么样,这待遇够你当皇帝了吧!”
我没好气“当毛的皇帝,哪个皇帝像我这么窝囊,睡了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拿不到 …… 别人几个月就搞定,连求婚都一口答应。他妈就我,不清不楚十多年!”

方雅楞了一下,接着翻身趴我身上,突然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老子痛的大叫“你毛病啊?”
她抬头看着我,语气一下变冷“你再说那事我真生气了!当年我那样做,一大半都是为了替我妈还王家的恩,王叔叔再好,也是跟我没血缘关系的外人,他喜欢的是我妈,又不是我,我姓方,白吃白住白受照顾吗?再说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栋伟,他可是我半个亲哥,我当妹妹的就一普通丫头,除了自己的婚姻,也没其他本事能帮他 …… 我一个女孩子在上海呆着很容易吗?叫你到上海来你自己不愿意,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理由扯一堆,不就是对我没信心吗,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 …… ”她顿了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幽幽的说“我哥出事后,那是我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带着小美女助理全国到处五星级呢!给你打了不下上百次电话, MSN 上留言留了好几千字,连一丝回音都没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那几年我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我甚至都想好了带东东去办领养手续,就认他当我自己的儿子,把他养大成人,然后再给我爸,给王叔叔送终,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 ”

我坐起来,看她眼眶里有东西在闪,声音也变了,赶忙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以后不会了,我一辈子都守着你,是我的错,小雅,咱们别说这个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雅从我怀里抬头,眼眶很红,小声说“你追我,追我我就答应你”
我想了想“这怎么追啊,要不 …… 晚上出去吃饭?”
她撅着嘴巴“还要送我东西”
我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送什么好。
方雅小声说“脑子里装的豆渣 …… 下午去城隍庙,送我戒指”
老子兴奋的跳起来,走走走,还他妈等下午,现在就走!

从中午到晚上,整整挑了大半天戒指。买好后就在附近随便吃了点,故意没动车,两个人挽着手一路散步,一直往东走到了 03 年那个初夏傍晚分别的江边栏杆附近,互相戴上戒指,像旁边的外地游客一样,摆个 pose ,两只戴了戒指的手搭起来比一个心形,背景是黄浦江对岸灯火通明的摩天楼群,咔擦一张,很俗很搞笑 …… 十四年后故地重游,两人从27岁变成了41岁。其他话没有,让青春继续吧。

方雅把那张两只手摆心形的照片发了朋友圈,一会儿就不断有微信电话来了。她立即作病发,回“你们想多了,这是剧照” …… 我们还真是剧中人,从1997年五一节西安外语学院后门外的小馆子,到2017年五一节上海黄浦江边游客码头,二十年终于走到一起。青春话剧,永不散场。

接下来的一周,在家里干活,打扫,洗衣,做饭,家庭煮男。把小区周边环境全部踩熟。准备认真过家庭生活了。

还去老王家看了看,干了一天活。老王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上午只能下床在家里走走,下午我带他去楼下花园里坐了坐。可能是很久没生面孔外人来看过他,老王很兴奋,非让我用轮椅推着他去大街上溜,甚至还想让我推到人民广场去。一路上嘴巴几乎没停过,全是聊的当年东北如何如何,看得出来对当年那段青春岁月始终难以释怀 ……

整整一周东东都在学校,晚上只有我跟Sally老师两个人在家,很自在。也许是这么多年确实憋坏了,每晚都是连场大战,激情如小夫妻。结果周末早上方雅突然对我说,尿怎么很痛。我不敢耽搁,赶忙带她去旁边XX医院,医生一看化验结果,那啥过于频繁,感染了,注意节制,观察室输液 …… 方雅只好给周末带的几个舞蹈班发信息,突然生病,暂停一天。盐水挂上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她有点生气“驴!给你说了别搞那么久,我受不了,非不听,我又不是你泄欲工具! . 两月都别碰我,自己解决!”我只好灿笑“憋太久了,没骗你吧,在国外从没乱来过,省下子弹揣回家” 。

很多东西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那些有的没的老子完全没兴趣,现在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快乐每一天 …… 年轻时本可以跟着PwCC去IBM混日子到老,在IBM收入不错,工作体面,要调去上海分部也很容易,Sally老师的初婚应该也会给我,两人会顺利的有孩子,有个男人帮她一起扛过亲人出事家庭变故的十多年,她的人生不必有过这段灰色抑郁日子,一切都美好得让人憧憬 …… 就是潜意识里的那股不安分,或者说,对自由的向往,让自己选择了不随大部队去IBM而是只身跟着Christy南下广州,从此一步步的陷入了这个泥潭子,最后完全麻木不仁,根本想象不到大学毕业后的20年会走了一条和同龄人如此不同的路。

唯留初心慰平生,这句明益写的挽诗一直让我心怀戚戚。我是他唯一的孙子,没他那么惊心动魄的经历,肚子里更没他那么多墨水和才气,惭愧苟活而已,只敢说还算没有辱没他当年提着脑袋的坚持。

明益映荷,谢谢你们在天上保佑我。

 

《前路何方》第四季自由有多远续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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